文朱｜油桐花
地方军阀文×国文老师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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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“...满船清梦压清河”朱志鑫念着句子,底下一群孩子跟着摇头晃脑的念
唐珙的诗不难念,但要一群孩子来体会,属实有点儿困难
就算朱志鑫再是个满腹经纶,留洋高才,也不能给一群堪堪7岁的孩子讲懂浪漫主义
“先生,有人来了”坐在前排的孩子指了指门口,朱志鑫顺着方向望了过去
来的是军阀,也是这栋学校的投资人—刘耀文
朱志鑫心里纳闷,这正当上着课呢
不过纳闷归纳闷,面上还是要给着,毕竟还得靠人家发薪水吃饭不是？
只得放了教案,撩着褂子走了出去
出去方看清,刘耀文不仅带了他的近卫官,连着保安队的也来了几人
朱志鑫瞧着不对,拧着眉开口“刘先生来找我,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刘耀文摸了摸下巴,笑的玩味“先生这是哪儿的话,叫我耀文便行,我是粗人一个,担不起‘先生’”
朱志鑫越发琢磨不透面前这个叫刘耀文的男人
明明是占据北平上海一片的地方军阀,却莫名其妙建了间学校,取了个与军阀作风完全不符的名字,叫“和平中学”
“您担待了,多亏是您,才让我有一份薪水苟活”朱志鑫垂着眼,语气平静,从刘耀文角度看,朱志鑫黑羽般的睫毛轻微的颤动,当真是扫到了心里
刘耀文呆了呆,朱志鑫啊朱志鑫,怎么就那么漂亮？
烟蓝色的长褂子,分明是显老的色,穿在他身上到一点都不觉得,反而衬得朱志鑫越发白净,两颊连着眼尾泛着粉红
就像是抹了官家小姐惯用的胭脂,娇嫩又灵动
刘耀文咳嗽一声,定了定心神,装着老神在在的模样“这位是保安队的张队长,负责学校这一片儿,有事情,你就告诉他,他会汇报给我”
朱志鑫撩了撩眼皮,瞟了一眼站在刘耀文身后朝自己咧嘴笑的人,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认识
又抬头看了看盯着自己快有些醉进去的刘耀文,轻声的说“那,还真是多谢刘先生,若没什么事儿的话,我就先回去给孩子们上课了”
刘耀文没有借口再耽搁人家,只能像个毛头小子般挠挠后脑勺,说先生回见
然后带着一队人慌张的离开
刘耀文心里有些失落,今儿为了见朱志鑫,自己还专门找裁缝订了套新的西装,也不知他发现没有
管他呢,反正人已经在这儿了,还愁没机会见面吗？
说起朱志鑫,刘耀文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
一年前,朱志鑫作为政府外派留洋的第一批归国学生,本应该坐着政府安排的邮轮回来
可惜天道无常,政府被军阀和洋人压的喘不过气,根本无暇管他们这些留洋的学生
朱志鑫家里托了关系,让大洋彼岸的朱志鑫坐上一艘货轮回国
经过好几天的旅程,朱志鑫终于回到了上海,然后就碰上了当时来取货的刘耀文
刘耀文对此总是庆幸,幸好自己买了洋人的机器,幸好机器在那一艘货船上,幸好政府没有派船,幸好...朱志鑫在那艘船上
在茫茫人群中,刘耀文一眼就看到了朱志鑫,拎着个皮箱,穿着个月牙白的长褂子,带着个吊链儿的眼镜,背笔直的就跟小白杨似的,在一片麻布短衣的行人中格外显眼
刘耀文当时心里就想,这人可真好看,跟我们这群兵渣子不一样,看着就有个书香气
刘耀文做军阀那么多年,是出了名的不要脸,从近卫官那儿知道了人是谁,就大步流星的冲上去,随便找了个理由,说货轮上的人都要登记在册,不然政府那边不好解释
就把人扣了下来,弄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手续,朱志鑫虽然心有疑惑,但也是乖乖的填手续
磨磨蹭蹭到了中午,刘耀文又装着绅士的样子提出请人吃饭,说是不好意思手续太多,耽搁了时间
找了个中餐馆,刘耀文笑着点了餐,又问了些留洋的事情,夸的朱志鑫耳根泛红
刘耀文笑着跟人聊,越聊越喜欢
要是是个小姐,自己马上就去找媒人说亲去
吃完饭了,又提出送人回去,只不过被人笑着摆摆手拒绝了,刘耀文心里可惜,但也没法,在分别的时候说自己叫刘耀文,有事可以找自己帮忙
朱志鑫又摆了摆手,客气的说了句“刘先生,回见”
估计也没把刘耀文和回见放心上
二
但缘分啊,就是神奇
朱志鑫家里世代做生意,稍不留神,被洋人找了个借口查封,家里的家人也锒铛入狱
朱志鑫没法,只能先住在朋友家里,找工作的同时写了点稿子挣稿费以供生活
刘耀文听着说了,心思一动,这不就是个和人再见面的好机会吗？
自从那日匆忙一别 ,刘耀文这心里啊,总是有点空,闭上眼就满脑子是朱志鑫笑着和自己说话的场面
这回见的机会,终于来了啊
急忙打电话给自己的密交好友,说自己要投资新建的那所学校
好友吓了一跳,惶恐的问是不是要把学校当军事据点
刘耀文笑着骂了好友一句,神秘莫测的说自己投资是要改邪归正
学校事情搞定了,刘耀文又让报社散播消息,说学校招老师
那段时间,刘耀文就天天坐在办公室,等着人来
在拒绝了第32个前来应召的老先生以后,刘耀文终于等来了他盼星星盼月亮的人
人似乎没记起他,穿了件肥大的西装,看得出来做工不是很好,袖子连接处缝的歪歪扭扭,像条毛毛虫,歪扭的在衣服上爬,朱志鑫没带上次的吊链眼镜,吊三白的下至眼显得有些无辜
浅浅一道双眼皮褶,总有一种缠绵悱恻的别样感觉
刘耀文装着陌生样子问人会不会念英文,国语念得如何,现在老师人数少,可能要同时兼顾国文和英文教学
朱志鑫没有意见,现在的他急于用钱,匆匆在刘耀文递过来的那张薄纸上签了名
纸太薄,在写下鑫最后一笔的时候墨水直接浸透,在木头桌子上留下不浅的痕迹
“那么欢迎朱老师,明天就可以开始工作了”刘耀文淡淡的笑,内心却早已乐的翻了一个圈
朱志鑫看着面前笑的公事公办的男人,猛然想起他就是那天在码头的人
还真是缘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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